莓丛深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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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藏族的学长(雪域灰狼X小学弟)2.0


学生会换届,我们送走一批大四的学长学姐,其中就有来自藏域的他。

他好像没怎么变的样子,还是高高瘦瘦的,眼神清澈。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不舍,他的浅棕色的面庞有些泛红。他的汉语还带着一些口音,却已经说得很不错了。

致辞朴实无华,他感谢自己的大学,自己的室友和朋友们,他热爱这个不算繁华却依然静谧的城市。可他更想念他的家乡,他将带着这些年学来的知识去回报那片养育了他的土地。

「谢谢你们。我希望你们,永远吉祥。」

他笑着,用我们听不懂的藏语说着吉祥的话。

我们笑着为他鼓掌,眼睛却悄悄地湿润了。

那以后我有两三年没见过他。


大四毕业旅行,我跟爱猫舍友跑去西藏。这是我提议的,他并不反驳,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许微妙。我面不改色地回望他,他只好耸肩投降。

我本想到冈仁波齐走一趟,可舍友的高原反应实在严重,于是我们下降海拔去了别的城市。他晕乎乎的,只想躺在宾馆吸氧。两天后就忍不住跟我作别,独自乘机跑去大理,转回学校。

我不知道该去哪里,怅然若失地独自乱走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?在期待什么呢?

最后还是去了阿里,我走到一个有些冷清的旅游小镇,里面的只有零星的游客。

地导是圆脸的小男子汉,他年纪不大,早早就出来谋生计了。他皮肤有些黑,话很少,笑起来却像个小太阳。

我们爬上山坡,五彩的经幡随风而动。蓝天、白云、火焰、绿水与大地。他将一叠画着马儿图案的彩纸交给我,我问这是什么,他告诉我这是“隆达”,接着无数的“隆达”被他洒向天空,他念念有词,说着吉祥的话,保佑人们幸福安康。

我想起学长毕业前的致辞,他说的那一串听不懂的吉祥话。我把手中的“隆达”高高举起,风神经过此地,将我无数的祝福和心愿卷进风里。

小男子汉认真地告诉我,山神会听到的。

我问他,山神的模样。

他想了想,想不出山神的模样,但有时候他是山羊,有时候又成了灰狼。

我笑了笑,跟他道了别。


下午的时候,我沿着山路走,远处的草地上有牛羊在晃荡。一只灰毛大狗出现在山头,它四肢矫健,大尾巴垂着,立耳那样帅气。琥珀色的眼睛正望着我。

我的记忆一瞬间好似回到了从前,回到那个清晨,公园里,它朝我走来。

「山神……他有时是山羊,可有时候又成了灰狼。」

天神啊,我真蠢,真蠢!那根本不是什么狗,那是,他是……

灰狼站在高高的山坡上,身后是遥远的雪山,云在湛蓝的天空随风流动。夕阳将草甸照耀,在风中翻涌成金色海浪。它望着我,忽然动了动尾巴,烟灰色的狼吻咧出一个笑,然后朝我飞快奔来。狼毛抖动,它将我扑倒在地,舌头拼命舔吻我的脸颊。我抱住它有着厚重鬃毛的脖颈,使劲揉弄它的耳朵,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我知道,我找到他了。说着吉祥话的学长,回到家乡的灰狼。

愿你吉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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